铁路大厂的红色记忆

张汝峰

图一为抢修工人与 “新中国号”蒸汽机车

图二为《山东劳动周刊》创刊号

图三为铁路大厂工人俱乐部旧址

图四为红房子 “公所”旧址

老济南人都知道位于济南市槐荫区槐村街73号的铁路大厂 （现在名为中国中车济南轨道交通装备有限责任公司）是维修火车的地方，却不知道这里还是山东省第一个企业党支部和第一个产业工会的诞生地，因此它也被冠以 “红色大厂”的美誉。

铁路大厂地处津浦铁路和胶济铁路交会点，交通便利，信息灵通，是山东地区最早接受马克思主义熏陶的地方。1922年6月，这里建立了山东省第一个产业工会——津浦铁路济南大槐树机厂工会，这也是全国建立最早的产业工会之一，素有 “北有北京长辛店，南有上海小沙渡，中有济南大槐树”之称。1925年春，中共津浦铁路济南大槐树机厂党支部成立，工厂成为山东乃至津浦铁路工人运动的集中地。工厂党组织领导工人进行了艰苦卓绝、不屈不挠的斗争，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了壮丽诗篇。

说起铁路大厂的红色革命历史，就不能不说说红房子。建厂之初，厂西门不远处建了一片工人住宅，叫红房子宿舍。这个名字一直叫到现在，如今，红房子已经成了一个地标。为什么叫红房子？红房子又有什么鲜为人知的故事？

红房子的由来，缘起于用红砖盖的房子。1910年建厂时，生产、办公、居住的建筑用砖都是由工厂自建窑厂烧制的。据老工人回忆，窑厂建在厂区东北角，俗称 “东工地”，它北面紧邻津浦线。在津浦线的北侧，还有一处叫 “北大湾”的地方，大约有四五百米长、200多米宽，就是取土烧砖留下来的。这些手工脱坯、土窑烧制的红砖比机制砖长、厚、重。虽然砖表面粗糙不平，没有机制砖平整光滑，但历经100多年的风雨都没有被侵蚀，坚固如初。这种红砖建起的十几排平房专供技术工人居住，因一改中国传统的青砖青瓦，工人称其为红房子。虽然这里20世纪70年代中期改建盖起了楼房，但这一带居民仍管这地方叫红房子，它成了一个地标性符号。

红房子不单单描述的是房子的颜色，红色还寓意着革命的火种。红房子孕育出的红色火种，不但点燃了济南、山东地区工人运动的熊熊大火，而且影响和推动了津浦铁路沿线工人运动的进程。

在工厂刚建成投产的岁月里，铁路大厂的工人受到残酷的压迫和剥削，不断进行着自发的反抗和斗争，但由于没有革命理论的指导、没有工人阶级政党的领导而以失败告终。那些进行反抗斗争的工人有的被开除、有的失踪、有的被杀害，有些青年工人非常痛苦烦闷，借酒浇愁。在铁路大厂技术工人集中的红房子宿舍，有一名姓张的钳工师傅看到工人的苦闷，经常有意识地接近他们，给他们讲 《三国演义》 《水浒传》，还将自己的拳脚功夫传给他们。不久，这里就自发形成了一个自娱自乐的 “公所”。

济南共产主义小组成立后，王尽美经常来到铁路大厂 “公所”，给工人们介绍苏俄的情况，并号召工人组织起来，争取做社会的主人。1921年夏，津浦铁路浦镇机厂工会会长王荷波也来到 “公所”。在王尽美和王荷波的组织下，工人中很快就涌现出了李广义、薛文英、宋子元、黄锦荣等骨干分子。

在王尽美和王荷波的指导下，1921年6月上旬，以红房子 “公所”为基础，津浦铁路大槐树机厂工人俱乐部成立，这是山东省第一个具有工会性质的组织。之后，李广义、薛文英等人又办起了工人夜校。就这样，全厂300多名进步工人就以合法身份组织起来了，王尽美、王荷波经常来给工人上课，传播革命思想。

但是好景不长，工人俱乐部和夜校开办不到一年，就被新上任的交通部部长强行关闭了。1922年，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主任罗章龙来到山东，发展了工厂第一个党员李广义，并跟此时已任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山东支部主任的王尽美深入工人家里，亲身感受到了铁路大厂工人不甘受压迫的心情，他们感觉在铁路大厂建立工会的时机已经成熟。

在王尽美和罗章龙的组织下，李广义、薛文英等人迅速联络数百名工人，筹备成立工会。津浦铁路济南大槐树机厂工会于1922年6月18日宣告成立，这是山东省成立的第一个产业工会。王尽美还在《山东劳动周刊》创刊号上发表了祝词，称工会的成立为山东劳动界带来了曙光。

工会成立不久，党组织便领导全厂工人开展斗争，向津浦铁路管理局提出改善工人政治、生活的12个条件，举行罢工，到天津请愿。经过7天斗争，铁路管理局答应了其中的8个条件。这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铁路大厂工会成立后取得的第一次罢工胜利。1923年，直系军阀吴佩孚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二七惨案，铁路大厂工会宣布全厂罢工三天，声援京汉铁路大罢工的工友，济南的工人运动搞得红红火火。

在北洋军阀的破坏下，铁路大厂工会被解散，工人运动陷入低潮。1924年10月，党组织派刘子久到铁路大厂开展工人运动，恢复被军阀封禁的工会，团地委也派李春荣到工厂，厂里出现了党、团、工会共同开展工作的局面。铁路大厂史料记载了刘子久在工厂秘密发展党员的情景：刘子久将宋子元领到一间很小的房子里，从木头箱子里拿出一块红布，用别针别上用硬纸板剪成的锤子和镰刀，让宋子元举起拳头对着红布宣誓，并对他说 “从今天起，你就是中国共产党的党员了”。到1924年12月，刘子久和李广义先后在厂里发展了14名党员。

1925年春，经中共山东地方执行委员会批准，在中大槐树北街程炳忠家，中共津浦铁路济南大槐树机厂党支部正式成立。刘子久担任临时支部书记，后由李广义接任，共有16名党员，这是山东省成立的第一个企业党支部。工厂党支部的成立，使工厂的工人运动有了坚强的组织领导、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从而走向了党领导下的工人运动新高潮……

解放战争中，为了使工厂少受损失，济南市委情报部负责人王均多次派人联络铁路大厂，并部署发动工人开展护厂工作。据济南市党史及档案资料记载： “1948年，为了配合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济南，保护工厂，保护机器，为解放军引路，抢救伤员，尽快复工，抢修铁路，支援大军南下……”在这其中，多次提到当时的铁路大厂地下党员和群众。

新中国成立当天，铁路大厂的青年代表齐聚一堂，举行了工厂第一次青年代表座谈会。这时，机车车间的青年职工周德乔提议： “利用业余时间，从已经报废的机车里修复一台 ‘新中国号’火车头，作为咱们青年庆祝新中国成立的礼物！”这个提议得到了全厂职工的热烈响应，铁路大厂专门成立了抢修委员会。1949年10月25日23时， “新中国号”蒸汽机车点火，伴随着汽笛长鸣驶出工厂……

本文图片均为资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