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山往事第七章 挟私报复

李局长知道县长受了委屈，一路上小心地陪着，闷闷地回到县城。

张天择进了办公室，喝干了一杯上好西湖龙井茶，把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他用毛巾擦了擦红肿的手背，马上在办公纸上手书，上报省国民政府王主席：

谢军所部不愿征剿共匪，在学生的劝诫下，方肯出兵。又：所部一营贻误战机，贪功冒进，导致部队伤亡，营长殉国，所率警队死伤五十余人，望主席查明情况，重办失职者。

学生，威山县长张天择敬报。

写完，他叫来秘书，拍发给省政府。

原来，省国民政府王主席，从政前，在大学是教授，曾教过张天择，两人曾有师生之谊，私交颇深，有这层关系，张天择来个恶人先告状，想整倒谢军。

谢军率部回到驻地。团部中尉参谋于海，来到江记布行和上级江策接上了头，被请进里间。原来，于海是安插在107团的蓝衣社特务，负责监视驻军的动向，于海向江策详细汇报了刚刚结束的围剿游击纵队的情况，然后买了几丈布离开。

江策当夜向总部上峰发报，简明扼要的进行了汇报。

谢军也叫来参谋向27军军部发电，电文如下：

107团谢军报告，在与共军交锋时，共军以游击战术伏击我部，一营长孙明哲殉国，死伤官兵合计编制三个连，县政府派警队协助，也有死伤。谢军请求军座处置！顿首。

谢军心胸开阔，他认为攻打不力，部队有了伤亡，自己作为指挥官，责无旁贷，他没有把张天择贪功冒进的事汇报给上级，他也不习惯去打这些小报告。

省国民主席王主席和27军军长马如龙上将，几乎同时收到南京军统局的密电，密电要求他们撤办剿共不力者。王主席、马如龙惧怕戴笠的军统，不仅怕军统的凶狠无常，还怕他们向蒋委员长吹风，所以，王主席和马军长见了面，王主席首先说，出了这事，谢团长难逃其咎，县长张天择不懂军事，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看怎么处理？军统都知道这件事了，不处置107团团长，恐怕军座也不好交差吧！

马如龙很欣赏谢军，谢军生性豪爽，武艺高超，带兵有方，是个汉子，如果自己力保他，不处置他，怕是说不过去，毕竟让部队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不如给王主席个面子，放过张天择，也好给谢军说话。想到这，马如龙说：王主席，我看就不要处置政府方面的人了，将谢军降为107团副团长，以观后效如何？王主席接受了他的意见。不久，27军军部的处理意见电发给107团，全文：由于107团团长谢军指挥失误，为严肃军纪，褒罚分明，现将谢军降职为107团副团长,原有军衔不变，原107团副团长陆鹏举任107团团长，升为上校。下署27军军长马如龙，年月日。

谢军看完电令皱了下眉，招来参谋，命令召开连以上军官会议。在会上，谢军宣布了军部的命令，陆鹏举成了107团团长，谢军对军官们大大咧咧地说，我希望大家遵守军部命令，服从陆团长的指挥，别给老子添堵，知道了吗？众军官起立，向谢军敬礼，

谢军笑着说：“别整这个，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又不是走了，还留在107团，大家不要这样，还是请陆团长讲几句。”

陆鹏举板着脸，冷峻地说：“我今天当了107团团长，是奉上峰的命令。希望今后，各位弟兄都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否则，军法从事１

张天择听到谢军被降为副团长的消息后，乐得合不拢嘴，心想：谢军咱们走着瞧，有了机会我还要收拾你！他派专人给老师王主席送去了三十根金条，他知道王主席的大公子在英国留学，学习不怎么样，很会花钱挥霍，所以他常常孝敬王主席。

这一天，张天择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水，这时，传来敲门声，秘书领进一个人来，有要事要见县长。张天择噍着这人，身着黑色西服，个子魁梧、高大，脸上线条分明，面色冷峻，透着军人般的刚毅，没有一丝情绪化的表情。此人叫山本太郎，日本关东军谍报二课少佐课长。秘书退了出去，山本太郎向张天择深鞠了一躬，缓慢地说：“张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张天择诧异地问：“你是什么人？来见我干什么？”

山本掏出一封密信说：“张君，这里是省国民王主席写给你的亲笔信，您一看便知。”山本在中国从事间谍已许多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

张天择疑惑地接过了信，打开一看，确实是老师王主席的亲笔信，宋体小楷写得工整流利：“学生天择，见信如面。这位是山本太郎先生，在日本樱花株式会社供职，欲在威山开办企业、商铺，南京叶副部长，并省政府已允，望给予支持、接洽。”

另附已核准公文一份，望务提供方便。师，王雨诗。

张天择是认得老师的字体的，看罢确实无疑，再看公文上写有政府与日商开办企业、商铺的有关细则，另有政府部委的公章及王雨诗的签名。他随即接通了老师的电话，得到了肯定。

张天择殷勤地给山本让座，说：“阁下与叶副部长、王主席是好朋友吗？想在威山有何作为啊？”

山本抑扬顿挫地说：“我们想在贵县开些布店、茶店、酒馆之类的商行，重在交流日中文化，传播一下日本的国粹，譬如茶道。对了，我与王雨诗主席可是好朋友，他常夸奖你能干，有才华，很欣赏你呀。”山本说完，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取出了二十根金条，放到了张天择面前，又深深鞠了一躬，说：“初次见面，一点意思，还请笑纳，给您添麻烦了１

张天择看了眼桌上黄灿灿的金条，自然很高兴，他知道上面已经和日商签订了文书，自己这边只是做一个顺水人情，有利可图何乐而不为呢？但他又装出清廉的样子，说：“既然上峰都已经同意了，在下没有理由拒绝，只是这金条还是收回去吧。”

山本久居中国，自然明白，朗朗地说：“我们日本人送出的东西是不会收回的！请笑纳。”张天择笑着把金条收了起来。

两个月前，日本关东军谍报处处长深田大佐，密会了南京国民政府的亲日派高官们，送给了他们许多黄金和在中国搜刮来价值连城的文物，由他们引见了省国民政府王主席和27军中将参谋长陆鹏天，也给了他们许多好处，弄来了在威山经商的政府许可。深田并不是真要在威山县经营商业，真正的目的是要派遣乔装的官兵们以经商的合法方式进驻威山县。威山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具有很高的战略价值，待日军大部队进攻时，控制威山，控制兵工厂，能为日后入侵的日军就近提供大批武器，这才是他和关东军总部的真实本意。

几天来，张天择率县政府有关人员陪着山本太郎在威山县四处查看着，在选店址。山本在县中心选了两处，又在兵工厂军事管理区外一华里处选了一处。山本和张天择攀谈中说，此三处，一处作为樱花株式会社办公场所，另外两处建造茶社、酒馆。并狡诈的对张天择说，此次来威山经商，目的是为交流日中文化，他本人也喜欢这山青水秀的地方，又喜欢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张天择听了也奉承着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