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根

午后，我陪老母亲坐在门前晒太阳。冬天的太阳早早就偏西了，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来，是一种懒洋洋的暖。

我的目光停在门前的一棵柚子树上。我隐隐觉得柚子树有些异样，树叶总在似有似无地颤动。没有风，也不见鸟雀叽叽喳喳地在枝叶间跳动，树叶怎么会动？我本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实在是闲着没有事可做，便定定地盯着柚子树看。这一看，真有了发现：树上有一只小动物，它身段细细长长，只有拇指大小，全身毛绒绒的，身后一条大长尾巴高高地翘着，像一根狗尾巴草在摇。

我把老母亲摇醒： “看，看，看，是不是松鼠？”母亲像个世外高人，眼睛半睁半闭，点了点头：“对呀，是松鼠。”

我更吃惊了。松鼠那么小，又在树叶间不停地跳，母亲是88岁的人了，她怎么看得见？另外，我家门前怎么会有松鼠？

松鼠算不上是珍稀物种，但我确实难得见到它。多年以前，我在外地登山，见过一回松鼠，那是比较大的一种，眼前的这只更像老鼠。除此之外，便只是在动物园里见过了，而现在，居然在自家门前见着了。

小松鼠并没有察觉到我在注意它，依然自在地、轻盈地、欢快地在枝叶间跳来跳去。它是在觅食，还是在玩耍？柚子树上有什么东西是松鼠喜欢吃的呢？大个的柚子已经摘掉了，仍然挂在树上的是几个拳头大小且不好吃的柚子。松鼠总不会剥柚子吧。

小松鼠很少在一个地方安静地待上一阵子，而是不停地跳跳跳。它应该是极轻的，一片柚树叶子就可以托住它。它落在一片柚叶上，柚叶一颤，它又跳到另一片叶上去了。它一定是喜欢上了这几棵柚子树，要不怎么会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跳来跳去？

柚子树下，几只鸡无目的地走着，偶尔会叫上一嗓子，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小松鼠愉快的心情，它只是倏忽跳一下，摆一摆长长的大尾巴，或者藏身到一片叶子下，过后又自顾自地玩了起来。这样看来，小松鼠在这里已经有些日子了，这几棵柚子树、柚子树不远处的一片林子、柚子树下的人家，构成了它生活的家园。松鼠是这里的主人，我一个月只在这里住一两天，我倒是过客了。

我不惊扰它，让它自在地玩吧，想起几个月前母亲说过，家里曾跑进来过一只兔子，忽觉有趣，我的老母亲除了有晚辈陪伴之外，还有小动物作伴，不是平添了许多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