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延滨

在以色列期间,我与代表团其他两位诗人,曾两度穿行巴勒斯坦地区。

在参加尼桑国际诗歌节期间,我们代表团曾两次从拿撒勒到耶路撒冷参观访问。第一次是我们到达拿撒勒的当天,第二次是我们离开以色列的那天。我们那天到达拿撒勒城是在凌晨,诗会主席晚上才会与我们见面。我们不能把一整天的时间浪费在饭店里,于是我与同行的诗人商量后决定去耶路撒冷。我们找到饭店的老板,得知去那里大约要3个小时,早上去,晚上赶回来,就是辛苦一点儿。我们请他替我们租一辆出租车,老板说要300美元,我们答应了。于是,他找来了一位司机,50岁左右,出租车是一辆奔驰,老得不能再老了,至少开了20年,还好,车里的空调还行,就这么吧,上路!

我们所在的拿撒勒城位于以色列北部,到耶路撒冷要向南走。从北向南行,靠西走,就是以色列的发达地区;靠东行,就是约旦河西岸的巴勒斯坦地区。我们从特拉维夫国际机场到拿撒勒就是走的西线高速路。我们南行离开拿撒勒,司机便主动说: “我们走约旦河西岸,你们看看巴勒斯坦人聚居区。”

从拿撒勒向南,出了山区便进入了平原,这是一个富饶的农业区,大片的农田,有的在喷灌,有的地里铺满了胶管进行滴灌。以色列在这个干旱的地区创造了节水灌溉的世界奇迹。司机冲着田里劳作的人群,说了一声: “基布兹!”啊,这就是闻名于世的基布兹呀,我看着这些劳作者,不禁想起我知道的有关基布兹的神话。 “没有基布兹就没有以色列。”书本上这么写着,让我记住了基布兹。基布兹,在我的诗句里,就是一根根细小的水管,一滴滴浸润着古老而干涸的土地。

出租车驶过杰宁城,便向左拐,不久公路上便出现了军事检查站。我还是有点儿紧张,司机不当一回事儿,也没有减速,就过去了。这段时间局势平静,所以来往的车辆都不用停下来。烈日下,见不到行人,和刚才经过的城镇不一样,这里车辆越走越少,两旁的房舍也越来越简陋,视线所及的原野由绿渐渐变黄。道路的两边有一些水果摊,与我们在新疆见到的相仿,简单的大棚,面对马路支起大架子,上面摆着一箱箱水果。再往前走,两旁是陶器店,大大小小的水罐、壶、瓶子摆了一地,还有两三头骆驼,披挂着鞍垫,等待着照相者。这时的风光让我们走进了 《一千零一夜》的场景,苍凉而萧条。再向前走,便是一座座焦黄的荒丘,偶尔有羊群走过,那情景极像中国西部的荒漠地区。

驶到约旦河西岸后一小时,我们来到了以色列和约旦的边界。司机将车停在路旁,我们向边境线走去。边境由一道高高的铁丝网分隔出来。铁丝网的对面,是约旦河谷,丰沛的约旦河河水让河谷生长着一片墨绿的植物。这里人烟稀少,在我们停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只有几辆大货车驶过。再上车前行,远处是一片低洼地,烈日下雾霾蒸腾,路标上写着 “杰里科”。这是低于海平面350米的洼地,这座古老的城市在一万年前有先民居住,据说作为要塞这里算是全世界最古老的城市,现在由巴勒斯坦管辖。我很想进城去看一下,与同伴商量一下,觉得怕误了耶路撒冷的观光,抱憾离去。

再向前行进,耶路撒冷快到了。

一周后,我们再次造访耶路撒冷。国际诗歌节结束后,诗会主席请另一位出租车司机送我们去特拉维夫国际机场。飞机起飞的时间是傍晚,这一天没有其他活动。于是我向主席提出,早上我们就离开拿撒勒,多绕一百多公里,白天再去一次耶路撒冷,下午从那里直接到特拉维夫国际机场。主席很大方:“你们是我的朋友,就照你的意见办。”

那天,另一位出租车司机开着车送我们上路。司机是一位小伙子,出租车也新,一发动汽车,小伙子就说: “走哪条路,约旦河?巴勒斯坦?” “好的。” “听什么音乐?听阿拉伯的?” “好的。”于是,我们在阿拉伯音乐声中,再次穿行约旦河西岸地区,像去一个熟悉的老朋友家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