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信号灯还悬着夜露,小站的铁轨已开始吞吐朝阳。四十三年钢轨人生,恰似那列永不停歇的绿皮火车,在苗岭侗乡的褶皱里画出银色的年轮。每当车轮碾过接轨处的缝隙,便有一串颤音落进山谷,那是时光在钢轨上刻下的密纹唱片。
我珍藏着一张1985年的换轨作业单,泛黄的纸页上油渍与指纹重叠,记录着初踏铁路时笨拙的青春。那时不懂两根平行钢轨的哲学,只道是两条冰冷的直线。如今才明白,正是这永恒的平行,让千万次擦肩而过的列车,都能守住自己的轨道。
在那个扎根小站的煤油灯下,老工长的记事本正在书写第三十九个春节。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女儿出嫁时的车票,那是他唯一缺席的重要时刻。“除夕夜在工区留守”,这行简短的记录背后,是三十八碗没吃完的饺子。
工长室里,女职工小李正在霜花密布的玻璃上哈气作画。她冻红的手指在键盘上起舞,编织出的不仅是列车时刻表,更是大山深处精准的脉搏。那些被手套磨破的毛线,最终都变成了钢轨上的红色嫁衣。
巡道工老杨的背影是移动的里程碑。他腰间别着的道钉锤,曾在暴雪夜敲醒结冰的道岔。月光为他镀上银边时,工装后背析出的盐霜,便成了大地的等高线。
两根钢轨的平行之美,在于它们永远守望却不相交的克制。正是这种克制,让南来北往的列车都能找到归途。而枕木等距的空白,恰似人生必要的停顿——没有这些沉默的间隔,再重的负荷也会压垮前行的勇气。
那个雨夜,我亲眼看见一列货车在小站人的保驾护航下,避开了山体滑坡。每个选择都是新的无私奉献剧情,而我们的使命,就是确保安全畅通都不辜负责任。
当汽笛声刺破晨雾,整条山区铁道线便苏醒为大地谱写的五线谱。我们这些身着橘红工装的人,既是演奏者也是音符。你看那钢轨尽头闪烁的光点,不是终点,而是下一个弯道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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