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移默化读《礼记》

冯宏来

在国学经典中， 《礼记》是 “五经”之一，它和 《四书集注》中的 《大学》 《中庸》《论语》和 《孟子》一样，自元宋以后，不仅历朝历代都被定为科举考试的选题书目，而且也被各地家塾、义塾和私塾自发地列为必修课目。及至清朝末年，朝廷公开宣布废除科举选士之后，包括 《礼记》在内的 “五经”才和诸子百家一起，全被私塾列为选修课目。但据我所知，一旦学生家长要求塾生必修经书 《礼记》时，塾师均会慨然应允，但因这本书长达9万字，又属选学课本，塾师虽照例按时号书，并不要求强记强背，不分师哥师弟，绝对无一例外。不瞒您说，当年我就是在读完 《孟子》之后，主动要求选学 《礼记》的，故而印象非常深。

在中国古代史上， 《礼记》 《仪礼》 《周礼》素有 “三礼”之称。但流传甚广者，当属《礼记》，它是中国古代典章制度的一部经典名著，是儒家博大精深的理学思想汇编。据史料记载，也据塾师点拨， 《礼记》一书应是西汉编定的。当年的西汉，有两位著名的理学家，一位姓戴名德，另一位是他的侄子戴圣。叔侄俩分别选编了 《大戴礼记》和 《小戴礼记》，前者计有85篇，及至唐代，只剩30余篇；东汉末年， 《小戴礼记》经著名学者郑玄注释后，渐为经典，经久不衰。到宋代时， 《礼记》曾被列为 “十三经”之一，成为科举选士的必读书。然而， 《礼记》的作者不止一人，写作时间也不尽相同，但其中多数作品系出自孔门弟子之手，则是定而无疑的。

当年，儒家对 “五经”和 《礼记》极为推崇，进而被奉为立身处世之本，成了人们不可或缺的精神力量。在古典经书中，令文学领域备受影响的是 《诗经》，令哲学思想领域备受影响的是 《周易》，令政治领域备受影响的是 《尚书》，令史学领域备受影响的是 《春秋》，而对中国传统学术思想领域影响最深的则是 《礼记》。 《礼记》不仅详尽地阐释了古代的礼仪，而且涵盖了法律、道德、历法和祭祀等诸多方面的内容。

例如 《礼记》中有关官职官位和行政机构的制度，就一直在封建社会广为奉行，自唐代以后的三省 （即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六部 （即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便与 《礼记》中提到的司徒 （管理民政）、司寇 （掌管刑狱）、司空 （分管建设）等官吏的职责大同小异。而后世开办的国子监等，则与 《礼记》中的大学基本相同。这就说明，这本记录了孔子及弟子之言论、讲述了孔门及时人之杂事的 《礼记》，确实是供后人深入研究儒家思想的重要文献。

现在我们恭读的这本 《礼记》，共计49篇，包括 《敖不可长》 《礼尚往来》等名篇。在写作方法上，全书均用散文体写成，极具文学价值。诚然，品味全书，繁琐呆板之处也在所难免。然而，书中的许多礼节也颇适合现代人的生活，在共建和谐社会的大背景下，仍旧具有重要意义。 《礼记》中还不乏精彩故事，结构严谨，意味隽永，长于刻画，精辟生动。兹撷选嘉言数篇，谨供读者品读。

《曲礼》篇：一、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注释：傲气不应滋长，欲望不应放纵，志向不应自满，享乐勿求至极。）二、 “行修言道，礼之质也。” （注释：品行修整而言行一致，则为礼的实质。）三、 “外言不入于?，内言不出于?。” （注释：流言蜚语不要带入闺门，居家秘事也不可对外透漏。）四、 “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 （注释：富贵而知礼的人，绝不会骄奢淫逸。贫贱而知礼的人，绝无恐惧之感。）

《檀弓》篇：一、 “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 （注释：君子爱一个人是成全他的德行，小人爱一个人是无原则地纵容。）二、 “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注释：孔子说：你们一定要记住，苛政比老虎还要凶猛。）三、“君子不家于丧，请班诸兄弟之贫者。” （注释：君子不能借丧葬之事获利，应该把剩下的钱分给更穷困的人。）

《学记》篇：一、 “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 （注释：君子如果想让大众具有良好的民风，就务必从教育入手。）二、 “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注释：人们的学习，可能错在盲目贪多，可能错在懒而厌学，可能错在学不专注，可能错在无进取心。）三、 “教也考，长善而救其失者也。” （注释：教育的目的，关键在于发扬学生的长处和纠正他们的过失。）四、 “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 （注释：只凭强记硬背掌握书本知识的人，并不完全具备当老师的资格。）

《冠义》篇：一、 “凡人之所以成为人，理义也。” （注释：人之所以成为人，完全是因为有礼义作规范。）二、 “故孝弟忠顺之行立，而后可以为人。” （注释：若能做到为人子能孝，为人弟能悌，为人臣能忠，为人后能顺，就肯定能自立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