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美
炎炎夏日,天气闷热,经不住倦怠袭扰。似睡非睡间,想起龙潭的一池荷,倦意如经风之雾悄悄散尽,只想快些动身——看荷去!
龙潭毗邻东陵公园。此时,荷花正开得繁盛。放眼望去,田田荷叶间粉红的花朵灿若星辰,又像无数荷灯,生命的火苗从内部点燃。
不用说,花有花龄,也如人有年岁。一池荷,便像一个长幼同堂的女儿国。
长者,花容尽失,已不能称其为花,裸着叫做莲蓬的头,兀自立在水中,有一点儿失意和落寞,有一点儿尴尬和自卑,或许也有一点儿妒嫉和懊恼吧。这,不好说。年轻的花朵是荷塘里的 “佳丽”,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绝好的赞词。花朵们雍容华美,洋溢着一团幸福,似用甜蜜的爱情滋养过的,生命和情感上升到极致!不能再上升了,再上升——她们懂得将怎样。因此,幸福的脸上也会不经意地掠过淡淡哀愁,特别是当一片片花瓣羽毛似的从眼前飘落,便知晓,那是怎样的身不由己!可谁又能阻止生命慢慢变老呢?凋零的花朵,最是不忍入目,却又最能牵绊目光。那看起来依然鲜艳的花朵,被无形的力量摇撼着,花瓣一片片落了,却不直接落入水里,而是被下面的荷叶捧住,圣物一样,分明是对消逝的青春的祭奠?无忧无虑的是孩子气的花骨朵,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一支支花骨朵,小姑娘似的,怀着无限好奇,从水下探出头脸,蜻蜓爱煞那一团新鲜的胭脂红,远远地飞过来,轻轻地落上去……
一池荷,上演着人世间生生灭灭的话剧,细细品味,竟也令人感慨。生命之于个体而言,过程总是短暂,可谁能想象,这与人如此亲近的花朵,其祖先曾陪伴过恐龙呢?物种的延续,离不开每一个生命体对自身生命过程的紧紧拥抱。既然再短暂的生命也有刹那芳华,何不听从大诗人泰戈尔的教诲: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赏荷人络绎不绝,各得其乐。在湖心岛,我见到一位摄影家,胸前挂着一部照相机,目光灼灼,大步流星地向前去,不知为着哪一位朝思暮想的 “美人”。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想那 《诗经》里的荷塘美人,该不就是这眼前的荷塘美人兮?
我绕着荷塘转了一大圈,算是为今夏赏荷画上一个句号,也欢喜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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